通訊員 王艷芳
凌晨3時的走廊,潘燕的白大褂在月光里洇開一團暖黃。30年前那個捧著《基礎(chǔ)護理學(xué)》的姑娘不會知道,自己的掌紋會與無數(shù)生命線交織,在衡陽市中心醫(yī)院的病房里,生長出綿延一輩子的春天。
衡陽市中心醫(yī)院骨科四區(qū)兼神外二區(qū)護士長潘燕
1992年,骨科病房初建,開科首日,潘燕護理了一位被鋼筋貫穿右臂的建筑工人。血珠順著她的護士服滾落,在領(lǐng)口綻開暗紅的花。從那時起,她便學(xué)會了聆聽骨骼生長的聲音:鋼釘與骨質(zhì)的私語,牽引架與肌肉的和鳴。她夾放在邵逸夫醫(yī)院進修筆記里的梧桐葉仍泛著墨香,科室長明燈在她眼底投下永恒的光。
見過潘燕的人都說,她走路像踩著棉花,可搶救車推過瓷磚的剎那,那雙護士鞋能踏出驚雷。正月里的餃子香飄到護士站就散了,除夕夜的煙花綻放在監(jiān)護儀的心電圖上。年輕護士總在排班表上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名字被紅筆圈在團圓的日子,而那個永遠替班的簽名潘燕,像燕子在風雨里筑巢時銜來的春泥,溫暖著科室每一個人的心。
雨夜里的生命線
2012年夏,傾盆暴雨。四車連撞的現(xiàn)場,瀝青路上血跡斑斑。潘燕一身白衣沖進雨幕,止血帶在指間翻飛如蝶,瞳孔對光反射的檢查快過閃電。擔架上血肉模糊的姑娘攥住她的衣角,喉間擠出破碎的聲音:“抓緊我!”潘燕俯身,雨滴混著血水滑落,輕聲安撫道:“我們回家。”
救護車里,監(jiān)護儀唱著斷續(xù)的挽歌。她跪在顛簸的車廂地上,雙手托著氧氣面罩,直到指節(jié)泛出青白。
凌晨的搶救室亮如白晝。她穿梭在病床間的身影被拉長成山脈,當最后一個家屬在知情書上顫抖著簽字時,窗外的玉蘭樹正抖落滿身星光,而她口袋里冷透的包子,早已被體溫焐成了棉絮。
無名的蘋果
寒冷清晨,急診送來一位渾身泥濘的老人。CT顯示顱腦損傷,他的破舊棉衣里只有半塊硬如石頭的米糕。
潘燕在住院單家屬欄簽下自己名字,對收費窗口工作人員冷靜地說:“先用我的工資墊付?!崩先俗≡浩陂g,她給老人擦身,發(fā)現(xiàn)他腰間有道蜈蚣似的舊疤,便每天多帶一份自己在家熬的雞湯;老人半夜躁動扯掉鼻飼管,她就握著那雙樹皮般的手,輕聲安撫。
一周后,老人家屬趕來時,老人突然用滄桑的手,把一個蘋果塞進她的護士服口袋。那個干癟的蘋果在陽光下泛著蠟質(zhì)的光,像一顆歷經(jīng)風霜依然倔強跳動的心臟。
神外病房的晨昏
下午3時的陽光斜照進來,神外病房里回響著輕言細語:給腦出血術(shù)后老人喂飯時,她鬢角的白發(fā)垂落成弧線;為脊髓損傷少年翻身時,她掌心的溫度能融化僵硬的肌肉;高熱病人的額頭貼著“三十年護理奉獻獎”獎杯化成的冰袋;昏迷病人的發(fā)間,游走著她的桃木梳。
論文里嚴謹?shù)臄?shù)據(jù),在病房里都化作了她測量脈搏時的“三指禪功”監(jiān)護儀的警報聲,讓她伏案書寫的背影瞬間繃直。
燕尾帽下的春雨
此刻,急救鈴撕破雨夜。
新來的車禍患者瞳孔散大,而她的雙手已展開成翅膀。30年前別在胸前的燕尾帽徽章,此刻化作無影燈下的春雨,浸潤生命干涸的河床。那些在她掌心重新跳動的心跳,終將成長為生機勃勃的滿樹新綠。
在潘燕的護理日志扉頁,寫著一行小字:“所謂春天,不過是無數(shù)個深夜,我們?yōu)樯嗍亓艘槐K燈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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